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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才旦曾说：“我渴望以自己的方式进行讲述故乡的故事，一个更真实被风刮过的故乡。”那真实的西藏是什么呢？很多人脑海里的西藏有油画般的风景、虔诚的信徒、心怀慈悲的藏人。但在如此纯洁的藏区，一个有信仰的人内心存在着善与恶、执着与放下，两者之间相互撕扯，他该如何抉择？万玛才旦在这部影片中，以意识流的风格为我们解答了这一问题，并展现了一个真实又具有深度的西藏。
片名：《撞死了一只羊》
编剧：万玛才旦
导演：万玛才旦
主演：金巴/更登彭措/索朗旺姆
类型：剧情
片长：87分钟
语言：藏语
《撞死了一只羊》是由藏族导演万玛才旦导演，王家卫监制的影片。该影片是根据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杀手》和万玛才旦的短篇小说《撞死了一只羊》改编而成。
货车司机金巴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意外撞死了一只羊。他为自己的过失感到内疚，准备带上羊去寺庙里超度。途中，他遇到了一位独自步行的康巴男人。司机金巴误认为康巴男人要去拉萨朝圣，殊不知他的真实目的是去萨那报杀父之仇。司机金巴给羊超度完后又进行了天葬，但是他始终放心不下那位要去杀人的康巴男人。带着疑惑，他驾车去了萨那，寻找康巴男人。康巴酒馆的女老板告诉他康巴男人有可能去了玛扎杂货铺。司机金巴随后在杂货铺见到了女老板描述的男人玛扎。得知玛扎一家三口安然无恙，司机金巴也离开了萨那，继续驾车上路。途径可可西里无人区时，车胎被扎破，司机金巴费力换好轮胎，靠在车旁进入梦乡。在梦中，司机金巴重新回到了玛扎杂货铺，杀死了玛扎。藏族有句谚语：“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司机金巴或许始终没有忘记，那位等待十年只为报仇的康巴男人也叫金巴。
章文哲
福建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影视艺术系讲师
《撞死了一只羊》的力量源于路。货车穿越海拔五千米人迹罕至的可可西里，光靠勇气和技巧还不够，精神的专注与取舍，是比柴油还珍贵的无人区行路动力。音乐（《我的太阳》）是司机驾车的精神寄托，也是导演万玛才旦邀请观众进入故事的入口。磁带和车载播放器的特写是电影开头少有的对物的聚焦。磁带（音乐）中断的同时，释放了司机驾驶货车的景别和角度。颠簸但平直的高原公路通过司机手中的方向盘虚位和他吐出的烟雾共同勾勒出自然的形状。而这粗犷、干燥和乏味的高原景象，也逐渐消磨着金巴的专注。罕见的飞鸟最终完全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意外撞死了一只羊后，关于硬汉柔情与自我救赎的故事准备就绪。
司机金巴
《撞死了一只羊》是一部首尾颠倒的影片。它是一则寓言，更是对反思的期待。司机金巴与康巴汉子金巴的重名首先在电影剧作上形成了自然的戏剧循环张力。在片尾“超现实”杀人段落和字幕的暗示下，两名金巴的身影开始重叠。墨镜、红头绳和络腮胡掩饰下的硬汉面孔，在摇晃、虚焦和昏黄的如梦非梦的刺杀玛扎段落中合二为一。司机金巴的孤独货运旅程和康巴汉子金巴的漫长复仇独行在此刻，才真正开始。影片此前所累积的戏剧悬念和情感执念直到片尾处才最终释放出能量。影片的结尾也暗示着回到过去的叙事意愿，或许只有回到司机金巴最初抵达边陲小镇时的语境和心境，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两位金巴的真实身份。
康巴男人金巴
正如影片环形的叙事意向，罪的惩戒与消散，同样也是环环相扣，如梦幻泡影。这是《金刚经》中“空”的内核，也是佛教的宇宙观与认识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大意是一切现象世界都像梦幻泡影一样虚假、不实，并没有一个真实的存在，这就是无我。同时，这些现象如雾亦如电，很快就会消失，好比闪电一闪而过；又好比晨雾，太阳一出来就消散了，这就是无常。一位是执意要复仇的金巴，另一位是替羊超度的金巴，影片现实层面的故事又一次暗示观众，两位金巴终将互为彼此的命运。
司机金巴的情人
《撞死了一只羊》宠爱女人。影片中的女性角色温柔多姿，眼神闪烁对男人和世界的怜悯。她们既是等待者，也是施令者。阳光见证了司机金巴情人的等待，也预告着她的失落。康巴酒馆老板的身姿是镜头的重心所在，她是关联两位金巴的核心角色。影片只有在两位女性角色的段落中，才显示出置身事外般的客观和冷静。无论透过柜脚窥视司机金巴与情人间的亲昵，还是在将康巴酒馆老板置于食客与食物中，镜头和女性角色间的距离时刻保持着理智。或许，两位金巴在面对两位女人时，同样也会感觉到既亲近又未知的矛盾魅力。
康巴酒馆的老板
《撞死了一只羊》总让人想到《盗马贼》。今天重看两部影片，依然觉得《盗马贼》出自田壮壮之手并非偶然。壮壮导演本人便具有当代道家和儒家的双重气质。日常生活中，其自由洒脱、朴素自然、气象温润、性情真骨头硬。对待电影艺术有担当，能坚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撞死了一只羊》出自万玛才旦导演之手同样不足为奇。这部电影提醒我生命中往复的力量，我也迫不及待要去重读万玛才旦了。
玛扎
导演有意选择特别古典的4：3画幅，将杀手金巴和司机金巴共置于一个画面，构图变成了一人一半，两个人物冥冥之中多了些神秘的联系，特别的画幅构图设计，磨砂质地光影，让影片时刻充满着极强荒诞感。
导演万玛才旦用他的独特镜头语言和叙事方式为我们创造了一场精神探寻的过程，一场关于“施舍”的过程：在梦中完成杀人，得到了宗教意义上的个体解脱。
司机金巴性格是多元的，虽穿着打扮已是现代人模样，但是内心依旧是宗教文化的传统观念，车上的挂坠，一面世俗一面宗教，在万玛才旦的世界里两者并非是完全对立的存在，而在于呈现两者互相碰撞下的藏族地区的现实状况。
/THEEND/
编辑：章文哲(师)
刘玉喆/王明钰
排版：高钰涵
审核：侯凯(师)
林成文(师)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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