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子
来萨那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仙人掌还会开花结果,果子还很美味。
第一次接触仙人掌果子是一个家属给我家姑娘吃的,没想到吃完后,两个丫头都告诉我,仙人掌果子真好吃,她们还想吃。
家属告诉我办公室旁边的十字街口有一家卖果子的摊子,我感觉有点印象,因为来来回回走过几次,只是不知道那全身带刺的东西是仙人掌果子,还能吃。
第二天下午我就带着两个小朋友去买仙人掌果子。我们还给摊主起了一个英文名字叫CacTus。
我拿了一张一百里尔的钱,他给我比划了个三,那意思就是三个,于是我赶紧又添了一百。“三个人吃,至少得六个吧”我心里盘算着。他表示懂了,开始动手削。
也门币约等于3块人民币
趁他削仙人掌果子的那会功夫,我开始仔细的打量这位三十岁左右的阿拉伯男子,只见他中等身材,着一身白色长袍,肩上散落着一条头巾,腰间扎着一条金色腰带。微微卷曲的短发,浓浓的眉毛,低垂时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高挺的鼻子镶嵌在古铜色的脸颊上,看上去很英俊。
他一手戴手套,一手拿刀,动作非常麻利娴熟,很快他就削了八个仙人掌果子,其中六个装进了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递给我了,另外的他送给了两个眼巴巴瞅着他的小姑娘。
内心有点小感动,直到付完钱我都没有说一句话,我不会阿拉伯语,英语也很烂……后来每次去买的时候,我都想鼓起勇气问他,会不会英语,但我始终都没有问出口。
直到有一天,又一次像往常一样去买果子。当CacTus削完时,我正准备给钱,一摸口袋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脸上闪出一些尴尬,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接那个白色小袋子,心里盘算着怎么办呢?
CacTus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温柔的朝我微微一笑,并很意外的说了一句英语,意思就是没关系,让我下次付。我终于张开了口,用蹩脚的英语表达了歉意和感谢。
那一刻,我觉得也门人真的是很纯朴善良。第二天下午我特意送钱过去,这次CacTus的车子在街口的对角,我远远看见他和几个人悠闲的坐在车子旁边的台阶上。
我穿过马路走过去的那一刻,CacTus也看见了我,他站起身来,立回了他的摊子旁边。走近我才看见他的一边腮帮鼓鼓,有乒乓球那么大,他的朋友也和他一样。
我愣了几秒,把昨天欠的钱递给了他,这时我还注意到CacTus的腰间多了一个布袋子,袋子里装满了树枝。
我之前听人说过,也门人有嚼食卡特的习惯。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嚼卡特的人。
我好奇的指了指他的布袋子问道:“你也吃树叶?”“哦,这可不是普通的树叶,这是新鲜的卡特树叶,不便宜的。”CacTus略带兴奋的说。兴许是卡特的原因,他比平时情绪高涨了许多。我摇了摇头表示道:“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吃啊,而且还那么贵。”CacTus看了我一眼,就望向了远处光秃秃的山包,随手还摘了几片叶子放进嘴里,悠悠的说到:“你不会明白,所有的也门男人都嚼卡特,我们在咀嚼卡特的过程中忘却生活的烦恼,卡特能让我们快乐,让我们思考。卡特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卡特会让我们越来越穷,可是没有人能离开它。”
听完他的话,我有些许难过,说了声拜拜,就回去了。
我之前有查过,卡特是一种含轻度麻醉物质的植物,会让人成瘾,在很多国家都是禁食的。我细细体味着那句在咀嚼中忘却生活的苦难,多么希望生活没有苦难啊……
自那以后,我买果子的次数少了很多。后来得知公司要搬家了,搬到另外的街区,我又去买了一次仙人掌果子,顺便告别。
虽然我连CacTus的真名都不知道,但是在我心里他就像我一个陌生的朋友,也是萨那唯一的外国朋友,如果这可以称作朋友的话。
可能是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我问了一个不太该问的问题。事情是这样的,家属中有人经常会被萨那街头的男人扔石头,大家觉得这些人素质太差,可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我觉得他们都特别的朴实。
就在CacTus削仙人掌果子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说出了我的疑问。CacTus握刀的手略停了下来,抬头瞟了我一眼,那深邃的眸子,让人猜不透。
那一刻我特别后悔,我可能说错话了。就在我悔恨的僵在那里时,CacTus开口了,他一边继续削果子,一边问我:“你被扔过吗?”
我没有意识到他会问这个,结巴的说:“不,不,我没有。”我本想说,长得好看才会被扔石头,话到口中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CacTus头也没有抬,继续说:“你来了这么久,看见我们的女士怎么出门吗?”
“当然,她们都包裹的很严实,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我回答道。
许久CacTus都没有说话,直到他削好了仙人掌果子,才抬起头来,微笑的对我说:“扔石头可能是有的,那肯定也是因为对方穿的太少。”
那一刻我的脸唰的红了,原来是犯忌了,来到别人的地盘,就应该遵守别人的规矩……
大部分女人穿黑袍那种,少部分就是旁边那位女士那样回到宿舍我默默收起了那唯一的一条裙子,虽然我从来没有穿过,当我再看见有人穿着短裤,走上萨那街头时,内心全然不是滋味……
千万别说什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任何没有准备的出行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虽然我们不是穆斯林,不用像她们一样全副武装,但是也决不能穿的太凉爽……
原本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CacTus,没想到就在搬家前的一天,我又在街头碰见了他,这一次他没有推车子,看见我他也觉得很开心,腼腆的笑着打招呼。
今天的CacTus特别不一样的感觉,崭新的白色袍子外面还套了一件西装,依旧是金色的腰带,与以往不同的是腰带上还别了一把弯刀,看上去特别的正式。除了刀,他还背了一把枪,萨那街头很多带枪的人,不过大部分是士兵,每次看到我都是躲得远远的。
在中国,大街上是看不到枪的,更别说普通老百姓还能持抢。
我看见枪,兴奋的问他:“你也有武器?”CacTus把枪从肩上取了下来,枪杆着地立在脚边,笑着说:“当然,武器可是男人的象征。”
见我不是特别明白,他又补充到:“你知道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们要朝天鸣枪以示庆祝吗?我现在就是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好特别的风俗……”
我本想给他留个影,但是我终究没有拿出手机,就这样,他很快的消失在街头,而我回了宿舍。从此我再也没有碰到过CacTus,也再也没有买过仙人掌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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