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萨那 >> 萨那饮食 >> 萨娜吉故乡的杏子熟时,我心已归
听说老家的杏子熟了,我在遥远的藏地立刻有点心神不定。按理说,离家已经二十多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由衷的爱上了这里,一颗杏子让人不淡定,真有点好笑。市场经济时代,有啥东西是买不到的,还能这样让人牵肠挂肚?说来不一样,记忆中的杏子,还真是非老家的莫属,外面买不到!
老家所处的青海民和三川地区,历史上就有“三川杏雨”的风景名胜,杏花开放之时,微风细雨中花瓣翩翩飘落成雨,仅这名字,就已经美得让人浮想联翩了。记得小时候家门前至少有五六棵一抱粗的杏树,主干基本都是笔直向上,在数米开外高高的散开枝桠,开花时一片粉白,非常壮观。花到后期随风飘落的样子,也着实美丽动人。我爷爷三弟兄,那几棵杏树分属几个叔叔和父亲分别所有,品种有大结杏,桃杏,和一种果实比羊粪蛋大点叫不出品种的杏。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们家那棵桃杏,那是桃树和杏树嫁接的产物,杏子熟时不像一般的品种都是发黄,这桃杏熟时从里而外都是发白,白里再带点红丝,像极了水蜜桃(不同于油桃)。味道尤其独特,既有杏子的酸甜,又有水蜜桃的芬芳,市面上几乎没有这个品种可卖。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乡村的春天,和风拂面、莺歌燕语,一年的美景就此打开。杏子是孩子们的零食,从开始的小青杏,一直到成熟,孩子们总是淘气的想办法采摘。记忆中最难忘的,就是爬杏树了。几棵杏树中,就属那棵桃杏“个子”矮一点,或许是它体内还有桃树基因的原因吧,别的杏树数丈开外才抽枝分杈,而它却在成人等高处就开始分杈向四面延伸,虽然主干粗大却是最容易爬上去的一棵。就因为这样,别的树我是没想过要爬,但这棵树,却明显小看,杏花落尽的不久,就天天琢磨着怎么爬上去。因为小,脚下垫上大石头,小伙伴们还会帮忙往上推,但做为一个女孩子,爬树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年复一年中,随着身高和年龄的增长,有一次真的爬上去了,随着前面的小伙伴往侧枝上赶,结果还没摘到杏子就差点一个失手摔下来,从此吓得我再也不敢爬树了!
老家有句俗话,“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其实杏子,就吃个新鲜,一旦蔫了或吃多了不小心会伤人。已经发黄又没有熟透的新鲜杏子,那是甜中带酸,酸中带甜,几颗下去,不知不觉中牙就被它酸倒了,年轻人最喜欢那种味道。爷爷没有牙齿,他最爱吃熟透后果肉绵绵的那种。父母好像不太喜欢吃杏子,但母亲对杏仁还是特别喜欢。那几棵高的杏树,别说小孩了,大人也基本爬不上去。当然,既然有杏子,总会有办法吃,家里砍割树梢子的有着长长把子的钩刀,就是最好的采摘工具。对准熟了的杏子,钩刀头稍稍一扭,果实就立刻下落。当然这不是好办法,杏子不小心都会落在地上,会摔坏一些。更土的办法就是拿石头打,捡起一颗石头,瞄准熟透的杏子,打过去,打不打得准就不得而知了。更多的,就只有等它熟透,自己跌落时再吃了。二叔门口的那棵大杏前,就是我们的打麦场。那时,正当大伙忙着碾场打麦子的时候,也是杏子熟透,开始自行跌落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检拾,都能捡到几颗才跌落的杏子,透熟、甘甜。有时候大伙都在麦场劳作或休息,突然一个声响从树梢到地上,那必是杏子跌落,跑去准能找到。那几棵杏树都是甜杏仁,果肉吃完,杏仁也砸了吃完,才算一年的杏子期过去。
我有个姑奶奶,在世时总喜欢给我们讲以前的故事。据她描述,原先我们家周围杏树可真是一大片,我们房屋和叔叔们的庄廓、菜地那一片原来几乎都有杏树,后来慢慢被砍伐了。小时候的那几棵杏子树,算是享用了几年。但后来随着杏树周边白杨树、榆树、柳树的茂盛,或者是旁边的苹果、梨等可能栽的太多了,杏树越来越萎靡,结果越来越少,最终因不再结果,都被砍伐了。这之后的很多年,我基本没吃过杏子。曾经怀孕时,看到山南街上水果店有杏子卖,馋得不行就买了几颗吃,谁知那不知经历了多少路途周转才到达的杏子,竟让我胃痛腹泻立刻成了病人,还好及时就医没伤到孩子。从此,我再也不买杏子。从此,多少次梦里杏花连片,杏果馋人,但吃杏子却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愿望。
对于杏子的感情可不止这些。土族语中,用“阿丽玛”、或“阿姆啦”统称一般的果实,而杏子,叫“热阿丽玛”,或“热阿姆啦”,这完全不同于苹果、梨等和汉语相同的称呼。“热阿丽玛”,“热阿姆啦”,这样的称呼带着特定的民族印记,悄悄诉说着更远的故事。小时候,别的树苗好多不认识,但只要杏子树苗在路边、野外探着脑袋刚刚破土,小伙伴们无一例外除了都认识,而且会按谁先发现,就属谁的方式连根带泥小心翼翼的挖出来,再认认真真的把娇嫩的小苗栽到自家菜园或花园里。父亲就以这样的方式,在屋后的山坡上移栽了很多杏树。几年前休假时,发现父亲移栽下的杏树好多已经有碗粗,有几棵请了高手嫁接成了大结杏,又可以吃上又大又甜的新鲜杏子了!我简直欣喜若狂!有一种味道叫记忆中的味道,咬上去的那一刻,酸酸甜甜,久别的味道又回来了!
再后来,每次休假,只要能走开,我就要赶着杏子成熟的时间回去,否则吃不到杏子又是一年的遗憾。就这样,上次休假时,小叔家的孩子,十来岁的小堂弟,拉着我的手到他家后院去吃桃杏。“阿佳,阿佳(姐姐)”,他亲切的土话甜甜的叫着,特别亲切特别可爱。满树的桃杏已经到了熟透的时候,树底下已经跌落一片,用脚使劲踢一下树干,就有好多跌落……又白又香的果肉带着特别的芳香,掰开放进嘴里的那一刻,我几乎要感动得流出眼泪了!儿时的味道,思念了多年的味道,终于又回来了!终于又尝到了!
其实小叔家的这棵桃杏,是以前见过的,那时树还小,结不了多少果实。后来多年不在家,竟把这棵树忘了,还以为再也吃不到桃杏了!再次吃到,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无以言表!
近年,随着务农人员的逐年减少,发现老家的各类果树又蓬勃而起了!年轻人出外工作或打工,各类果树一栽就管用多年,刚好适应了劳动力缺少的现状。除了大片增加的核桃树,杏树也变得随处可见,不久的将来,历史中的“三川杏雨”再次让人瞩目或者也指日可待了。
故乡三川啊,杏花、杏树、杏子,仅这一件事,想起来就让人思绪翻滚、思念如潮,归心似箭!杏子快熟了,游子的心也随着果实的日渐成熟回家了,那高高树上的杏子啊,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萨娜吉——女,土族,原名胡月花,笔名萨娜吉,祖籍青海民和县,现居西藏山南市。有诗歌、散文入选《天津诗人》《西藏日报》《西藏诗歌》《西藏文学》《西藏商报》《诗歌周刊》《青海诗词》《杏坛.黄河谣》等报刊和书籍,并在中国诗歌网、藏人文化网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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