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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4月,徽州歙县,几粒路边摘的野草莓,一本舒国治的《理想的下午》,午后时光。
有时候,一盘菜吃着,吃着,既勾连起了现实记忆,又想起了书本记忆。想起绿色秧苗,想起田埂上的缺口,想起赤脚在田里挖荸荠吃,想起雨后小溪,在石缝里捞黄伢丁。也想起清袁枚《随园食单》:“李太守送鲥鱼一尾,李库官亦送鲥鱼一尾。一送张荷塘,一留自享。饭后出门,拜城中各亲友。小雨,午后晴。吃山舟先生点心,带樱桃一盘回西湖。”本就好吃的饭菜,便越发可口了。多想去江南,江南的南方,烟雨迷迷,深山竹林掩映下的木拱桥,一杯热茶,老乡家的饭菜,门槛边打盹的妇人,摇篮里湉湉熟睡的孩子,几日山居。
2
年4月,在徽州歙县高山上的村落旅行。
他说,别看他在Party上与人把酒言欢,其实心里住着一个随时准备出走的野灵魂。他记得有一回妈妈在后面紧追着要打他,他赤脚奔跑在窄小的田埂上,后来又跳下坝子才甩开了她。小时候他总是被教育要走出大山,后来他才知道,离开家乡的山,是为了看到世界上更多更远的山。他觉得没有比群山更温暖的怀抱。
3
年4月,在徽州歙县的山道上徒步旅行。
大雨过后,蓝天日朗,蝉似也更卖力地鸣着。虫声绕盈室。而在这城市,人与人之间的和善绵长,总潜藏着一股促离杂戏。倒是在乡间,面子上的漫不经心或口角争持,内里却有一种持久和顺的意愿。于是,你我更愿意走一段山路,唱一首山歌,趟一条小溪,吹一阵山风,掬一捧清泉。话不多不少,脚步不紧亦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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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4月,徽州歙县,村落里的山民。
一个40多岁从熟悉的城市离开,到山林中开创属于自己的瓦尔登湖式生活的人。在城市里有体面的职业,有房子,妻子,孩子,一切都稳当妥帖,似乎没有理由出走。也许只是顺从了内心的声音。利用自己在城市里蓄积的能量和技能,与周围山民良善相处,帮助他们改善日常生活,建立一种审美。人只有行动起来才会有力量,修缮废气不用的民居,拉电,引水,建沼气池,铺设供暖及下水系统,自己打柴,锄禾,栽种蔬菜瓜果,烹煮一日三餐,向当地山民学习如何看星云变幻,判断山里的晴雨圆缺。人不是没有可能去过一种简单生活。
5
年4月,徽州歙县,高山上的村落。
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你出生在皖南徽州一个叫高山荡的村落,你为什么要蛰居在北上广一间十几平的出租屋里长吁短叹?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成功与梦想,才坚持在这儿。高山荡,隐隐让我想起StvMcCurry镜头下的也门萨那古城,那种“惨绝人寰”的美,只应天上有。人生的许多失意,不怨别人,是你自己下的凡。
6
年4月,徽州歙县,沉默的远山。
“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过客,从孩提时代就非常熟悉的浓荫郁郁的小巷,同小伙伴游戏其中的人烟稠密的街衢,对他们说来都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宿站。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身独处。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已离开的土地。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
7
年4月,徽州歙县,清晨上山采茶的山民。
小森林之夏秋篇。
8
年4月,徽州歙县,竹编箩筐里新挖的笋。
在小镇车站告别。她说,“冬天再回来一趟吧,回来续写小森林之冬春篇呢。”也许在内心深处,我们都已把彼此看成是那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人。
9
年4月,徽州歙县,深渡码头,早市摊点上的热气。
“我当然喜欢和你一起旅行。但我不愿乘飞机,飞机太舒适,且总给人一种‘就是要快速到达’和‘目的地才重要’的感觉。我想选火车,轮渡,或长途大巴这些需全力以赴才应付得来的方式。寒风中的车站码头,小饭馆的热汤面,嘈杂人群和拉紧的手。我想和你挨挤着睡在穿过原野的车厢,在天光大亮的异地一起醒来。”
10
年4月,徽州歙县,新安江上摇桨的船。
人过三十,觉得美的事物是:山的轮廓及层次,江面上的氤氲薄雾,摇桨的船,潺潺的溪水,深夜的狗吠,清晨的鸟鸣,路边的野草莓,泡开的新茶,新挖的笋,夯土墙面的粗糙纹理,山民背上的竹编箩筐,肩上的扁担簸箕,手提的篮子……我好像越来越理解湖南梦溪的那个男子魏壁,就像有人也会渐渐理解我。不要着急,人生当中有些美的觉察和体悟,就像山丘,一定会在合适的年纪发生。
11
年4月,徽州歙县,晚霞满天。
“一些年之后,我要跟你去山下人迹稀少的小镇生活。清晨爬到高山巅顶,下山去集市买蔬菜水果。烹煮打扫。午后读一本书。晚上在杏花树下喝酒,聊天,直到月色和露水清凉。在梦中,行至岩凤尾蕨茂盛的空空山谷,鸟声清脆,一起在树下疲累而眠。醒来时,我尚年少,你未老。”
鉴于太多朋友喜欢朋友圈发的这组“小森林之夏秋篇”的照片,现将你们关心的问题,统一回复如下:
1所有照片均拍摄于安徽歙县,古徽州府所在地,歙砚的故乡,安徽人文传统的精华地区;
2高山上的村落名为阳产,全国各地的朋友可先飞到黄山机场,或动车至歙县。歙县有当地巴士至深渡镇,车程1小时,票价10元,班次频繁。再从深渡镇包车上山至阳产村,车程半小时左右,包车费用80元;
3阳产三面环山,当地村民因地制宜,民居为土黄色夯土建筑,号称“阳产土楼”,现大多保存完好,冬暖夏凉,村中有简单农家食宿提供,费用每人每天元左右;
4最佳前往季节是清明前后,此时漫山的油菜花开,美不胜收;
5另深渡镇是新安江畔的重要码头,可从此乘轮渡至下游的浙江千岛湖,两岸山水佳美,号称“十里画廊”,航程5小时左右,票价60元。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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