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萨那 >> 萨那旅游 >> 发现患癌,她崩溃了不要怕,没事的,今天我
今年45岁的倾诉者赵女士,为人处事礼数周到,在电话中与我约好见面地点,还要派车来接我。我婉言谢绝,她还执意。我只好开玩笑地说:“我怕被你绑架哈,我还是自己去吧,其实我定的见面地点,那方圆百里内都是我安插的人。”赵女士听后笑笑,她本是个开朗的人,但自从前不久查出患上乳腺癌,整个人的精神完全崩溃了。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感觉自己现在生不如死,我害怕死亡,内心非常恐惧,晚上睡不着觉,天天失眠,再这么下去,我觉得自己不会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对癌症的恐惧,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救救我吧?”
赵女士有文化、有修养、有气质、有学历、有金钱……但她从来就没有为自己建立过生死观,难怪噩运突袭时她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坦言,这么多年来,她从未静下心来审视并思考自己的生命,就更别提建立什么生死观了。生死观对她来说是很新鲜的名词。法国作家拉罗什富科曾说:“死亡和太阳一样,都不能面对面地注视。”恰因为如此,原先活得好好的她不愿去想与死有关的问题,但当死神来敲门时,她瞬间便被恐惧的潮水包围,毫无反抗之力。生活中像赵女士这样的人不少。
的确注视太阳久了,人们的眼睛会受不了,但我想总要看几眼太阳,这样至少我们知道太阳长什么样,从哪里来。当太阳落山,黑暗来临时,我们才不会感到害怕,遥望东方,终究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这样生活也就有了希望。一个人勇敢地正视死亡,归根结底是为了更好地思考生命。今天在此我就和读者分享一些对生命的感悟,并由此呼吁那些没有生死观的成年人,现在就开始建立,有了生死观的人让自己的生死观更加完善。这样当死神来敲门时,我们可以宠辱不惊地告知它:“你一个人先回去吧,我的地球之旅还未结束。”
我跟赵女士说起,我年轻时是个很感性的人,只要看到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人,不管这人是谁,我都会抑制不住地落泪,我曾以为是自己不够坚强才会那样。后来我发现不是我不坚强,只是我是一个没有生死观的人。从那时开始,我努力想建立自己的生死观,但却发现适合自己的生死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建立起来的,不是哪位大师给你讲了应该这样建立生死观就能建立起来的,它需要许许多多的知识、阅历、智慧、悟性……来做基础。赵女士问:“香北,那你的生死观是什么?你又是怎么样建立起生死观的呢?和我分享一下吧。”
我年轻时有一阵子,反思性的自我意识突然萌醒后,就疯狂地问自己:“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死后会到哪里去?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死亡来临时怎么办?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那时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于是我就请教一些在我心中都是大师的人物。例如托尔斯泰、黑塞、莫泊桑、果戈里、涅克拉索夫、福楼拜、左琴科……我通过阅读这种方式向他们请教。结果发现他们对这些问题同样充满疑惑。例如托尔斯泰,他说:“怀着痛苦的心情上床,又怀着痛苦的心情醒来,死亡的阴影覆盖面太大了,一生给你多少时间与空间,你都逃不到那个阴影之外。死亡是生命的影子,如影随形。”莫泊桑说:“不管我们如何虔诚、如何勤奋,结果无非是死,我感到意识的重荷把我压垮了。”我因为常年读书,累得脖子都歪了,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那段时间我情绪不太好,有些小压抑,但还没到灰心丧气的程度。
后来我接到吴先生的倾诉电话。他说:“我得了绝症,最多活不过两年,我儿子只有8岁,他知道我生病后,一放学就往家里跑,累得气喘吁吁的,说是想我,就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其实他并不知道我得的是绝症,只是这孩子总是这样急匆匆往家跑,要是不小心让车撞了可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办法,不让他这么跑了?”我给了他一些建议,并鼓励他乐观面对疾病。有时疾病不会夺去我们的生命,只是想去除我们身上的一些业障。此后的几年中,我大约每半年给他打一个鼓励电话。直到有一天,我再打那个号码时已经是空号了。这时距我第一次接到吴先生的倾诉电话有四年多的时间了。假若四年前,听到空号时,我会默默流泪的。四年后,我没有,不是我变得冷血了,而是我已经建立起生死观。
那年脖子歪时去看医生,医生说是颈椎病,让我最好不要再看书。我说:“我是靠精神支撑着我这身百十来斤的皮囊活下去,每天不啃几口书,不及时给精神补给养分,我就完了,您看我,现在脖子总是不自觉向右歪,从今以后我要是看书特意向左歪着脖子,是不是脖子就能正过来了?”医生都让我问崩溃了。他建议我,每读半小时书,就要活动10分钟。我听从医生建议,不但脖子正过来了,连下巴上的肉都少了一层,而比这更重要的是,在文字的启悟下,我建立了生死观,对生老病死,不再感到恐惧。
我想生命的意义是对生命本身的理解。庄子说:“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论,是谓天均。”这话让我深思,人不过是天地万物生命中的一次演化,死后发荣滋养了鸟兽虫蚁或植物,也仍然是化为万物之一,只是形状不同而已,正所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归一”。北方人洗澡爱用搓澡巾搓身上的灰,我尤其爱。每每搓下灰时,便想到庄子的那句话,然后我看着那灰会想,原来我就是这玩意儿做成的?!
时间的大手,终将把我打回灰的原形,接着我可能又被“科学家”或“神”做成植物或动物。这样也好,毕竟,大地质朴才有万花盛开,日月轮回才有自然秩序。哪个人不是向死而生的呢?可有些人总是忘记这一点,所以他们活得生不如死,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看不开。
与赵女士谈论时,我注意到当我提到死字时,她的眼神多少都会显露出恐惧,于是我想是不是每位患大病者都会有这样的恐惧呢?其实并不是的!有些患大病者并不惧怕谈论死,例如莫里教授。我是在读《相约星期二》这本书时认识他的。这本书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年逾七旬的社会心理学教授莫里在年罹患肌萎缩性侧索硬化,一年后与世长辞。在他患病期间,他不仅和他的学生谈论人生,而且还谈论死亡。我刚开始读这本书时就想,一定是有什么在支撑着教授,使他在面对死亡时宠辱不惊。最终的答案终于让我在这本书中的后半部分找到了,不但找到了,而且还有意外的惊喜。
原来莫里教授一直赞同这样一个说法:“在南美的热带雨林中,有一个名叫迪萨那的部落,他们认为世界是个恒定的能量体,它在万物中流动。因此,一个生命的诞生就招致了另一个生命的终结,同样,每一个死亡也带来了另一个生命。世界的能量就这样保持着平衡。当他们外出狩猎时,迪萨那人知道他们杀死的动物会在灵魂井里留下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将由死去的迪萨那猎手的灵魂去填补。如果没有人死去,就不会有鸟和鱼的诞生。”莫里教授说:“我们获取多少,就得补偿多少,这很公平。”瞧,莫里教授是有生死观的,所以他不惧怕死,也就能畅所欲言地谈论死,而关于迪萨那部落的这个故事,其本质上跟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归一”的思想又是多么的类似,这就是我的惊喜发现。
其实,每个人对生死观的理解都不一样。我所理解一个人的生死观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一个人如何面对自己的死亡,另一方面是一个人如何面对亲朋好友的死亡。如果没有建立正确的生死观,前者对人的主要影响是无边无际的恐惧与牵挂,后者对人的主要影响是无法遏制的悲伤与想念。我跟赵女士谈论这些,并不是想让她认同我的生死观,并由此也建立起类似的生死观。我是想让她明白,人是应该有生死观的,因为有了生死观,不论遭遇到什么,人的精神上至少是可以保持在一个健康的状态,而一个健康的精神状态,是战胜疾病的利器,至于她应该为自己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生死观,这由她自己决定。期望我的文字,能让赵女士,以及同她有类似困惑的人有所感悟。
香北老师爱你??